怦咚、怦咚!
剩餘一半的視野中,只見黑子的笑顏是那樣純粹動人,閉上右眼失去所有光芒反而使內心的感受更加清晰鮮明,一陣又一陣的鼓動從心臟傳來,胸腔滿脹不知名的情緒,溫熱美好的感受順著血液輸送至身體各個角落。
如果說他紅金夾雜的魚尾是恥辱,那麼詭譎的異色雙眼就是無庸置疑的詛咒。
在還未有能力保護自己時備受歧視、欺凌不說,即便強大後,被投以厭惡、畏懼的目光已是常態。
幼年人魚的排擠、成年人魚的敵視,這些言語行動帶給他的只有傷害,唯有在母親身邊才能得到一絲得來不易的喘息機會。
然而就連一向溫柔的母親都無法打從心底接納這對惡魔的眼瞳。
儘管掩飾得很好,他仍注意到母親在與他雙目對視後,浮現在她眼底的情緒從來就不是喜悅與接納,往往試圖不著痕跡的將視線錯開,甚或垂下眼簾從根本上避免與他有視線接觸。
但是他看的到,他這雙眼睛看的到母親的閃躲,不論再怎麼掩飾都看的到。
這時候的他只能在心底一遍遍的安慰自己、催眠自己,告訴自己不能強求:親已經對自己很溫柔了,不像其他人魚一樣排斥自己就好,不能再奢求母親連這雙眼睛都接受,至少、至少母親即使厭惡這雙眼睛,仍舊願意擁抱自己,不能再強求更多了。
所以他學會與母親相處時,要將臉埋在她的懷裡,看不到就不必面對母親的不自在,看不到就能欺騙自己母親是完全愛著自己,這樣一來他便能心安理得的享受母親給予的溫暖。
這雙眼睛帶給他的全是些負面回憶,從來、從來沒有任何生命能夠不帶偏見的與他相處,更遑論讚美。
而現在,有人稱讚他的眼睛,說他的眼睛很美麗,說喜歡這對被詛咒的異色雙眼,生平第一次有人說出這樣的話語。
順應本能叫囂伸出雙手把人用力擁進懷中,力道強勁的讓人發疼,令黑子忍不住扭動身體掙扎,得到的回應卻是更為強力的禁錮。
感受懷裡偏高的溫度,赤司滿足的嘆口氣,見黑子不再掙扎後略略放鬆手臂,把臉埋至黑子頸窩。
「哲也……」吹出的微弱氣息帶給黑子說不明道不清的顫慄。
冰封於深海的心被天空的微暖所融化,難以言喻的情感席捲內心,化為股股熱流沿著血管四處遊走遍及全身,身心好似浸泡在溫熱的水中般暖洋洋的感覺幸福。
哲也,你就跟母親所說的一樣,是無比溫柔美麗的顏色。
渴望擁有這抹純粹的天空藍,讓哲也這片天空屬於自己,隨時隨地都能注視擁抱這片晴空。
對方是人類而他是人魚,但那又如何?種族不同什麼的,根本就無關緊要!
只要對象是哲也,就算告知真名都無所謂。一瞬間產生的想法連赤司都感到心驚,但下一刻隨即被揮之腦後,他只要哲也就好,其餘的他不願去在乎了。
想要把哲也據為己有的想法越來越強烈,一閃而逝的念頭在腦海裡生根,一旦發芽便一發不可收拾,無數的想法累積澆灌形成渴求,進而蓬勃發展成無可遏止的慾望。
遍佈於四肢百骸的熱意最終匯聚於小腹,慾望的烈焰升騰而起,一波強似一波,勢頭猛烈不將他、不將黑子一同燃燒殆盡決不罷休。
無意識地抱著黑子挨挨蹭蹭,試圖緩解體內從未經歷過的熱度,稍長的瀏海掃過臉頰,惹得黑子不住發出陣陣輕笑,「赤、赤司君……好癢。」
赤司停下磨蹭,退開些許距離好讓兩人額頭抵著額頭,熠熠生輝的異色瞳滿懷喜悅的佇足於黑子眼中一望無際的澄澈。
在那樣熱切的注視下燒紅臉,看著近在咫尺的那雙魅惑眼瞳,黑子害羞到視線不知該往哪兒擺,左飄右移就是不敢與赤司君對視。
一手環住黑子腰間,另一隻手捧著黑子後腦杓,力道溫柔卻硬是讓黑子無法撇開視線,「哲也,看著我。哲也不是很喜歡我的眼睛嗎?怎麼不看了?」
刻意壓低的嗓音在最後一個音節微微上揚,帶給黑子一份直達脊椎的戰慄,被誘惑的抬起頭,戴上一副慷慨赴義的表情看向赤司的眼瞳,因為他很清楚一旦對上那雙妖豔的眼,就再也移不開了。
「做得好的好孩子值得獎勵。」滿意於黑子的聽話,赤司傾身向前,在額頭上印下一吻。
以此為開端,他再也無法忍耐親吻的慾望,更多輕吻散落在黑子臉上,描繪出眉毛的弧度、臨摹出眼睛的輪廓,最後到達嘴唇,反覆輾轉研磨出脣型的一筆一畫。
感覺到黑子由於缺氧而引發的掙扎,赤司倏然驚醒,用力拉開黑子,喘著氣接回瀕臨斷線的理智。
親吻是只能對重要、特別的人做的親密行為,而且雙方通常是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發生在赤司君和自己之間好像是不對的,但既然對象是赤司君的話,那應該就沒關係吧!黑子模模糊糊的想。
「赤、赤司君……」呼吸困難導致雙眼水氣迷濛,輕微紅腫染上玫瑰色澤的雙唇微啟,吸入更多氧氣同時好似邀人入侵,兩條白皙的手臂無力的垂掛在赤司脖子,種種誘人姿態呈現眼前,導致費了好一番力氣接回的理智線再次面臨斷裂的危險。
動作粗魯的把黑子從身上拉開,他必須離開,到水裡好好冷靜下大腦,以防一時失手犯下會讓自己後悔莫及的過錯,畢竟傷害黑子、傷害這個讓他在母親逝世多年後再次感受到溫暖的人是他最不願做出的事之一。
被赤司的粗魯從親吻的餘韻與恍惚中清醒,猛然回神竟發現赤司意圖離開自己,驚嚇的撲過去死死抱住赤司的尾巴絕不放手,聲音高亢的近乎尖叫,「赤司君!!!」
不知道為什麼,冥冥中有種預感,一旦自己鬆開手,放任這個人離開,這個唯一能發現自己的人將永遠不屬於自己,甚至經此一別,便是永別。
「!」魚尾的敏感帶被觸碰,赤司強忍住毫不留情地將無禮觸碰者用力砸上岩石的欲望回頭查看,只見藍髮孩子彷彿溺水者遇上一塊浮木,性命全繫於此一般,用盡全身的力氣緊緊抱著他的尾巴,「哲也?!」
「沒事的,哲也,先放開我。」儘管急著冷卻體內快燒昏頭的熱度,他還是好聲好氣,先把哲也安撫下來再說,不論造成哲也這樣不安的原因是什麼,「我只是去水裡冷卻一下,乖乖在這裡等我。」
「不要!」黑子固執地搖頭,細軟的淺藍色髮絲隨著頭部的動作而晃動著,髮梢正巧拂過最有感覺的那一點。
赤司發出一聲悶哼,努力抵禦蠢蠢欲動的熱度,他快要撐不下去了,一字一字硬擠出緊咬的牙縫,下達最後通牒,「哲也,再不放開後果自負。」
「不要。」黑子別說放手了,反而抱得更緊些,聽從本能緊緊抓住眼前之人,不計任何代價絕不放手。
過去的他總是一個人,剛開始或許還覺得孤單有點痛苦有點難過,但漸漸的,長期浸淫於寂寞的心靈已經麻木,能平心靜氣的站在人群之外觀察他們互動,在好奇之餘頂多有那麼一丁點的惆悵……即使如此他仍舊有個願望埋在暗無天日的心底,奢望能有個人看見自己,證明自己確實存在。
如今,有能力看見自己的人(雖然嚴格來說不是人)就在眼前,自從嘗過不是一個人的溫暖後便難以再抱著寂寞安然度日,撥開那些用來掩飾心願欺騙自己的字字句句,他才發現這份想望竟是如此強烈。
所以,他絕不放手。
「放手的話,赤司君會離開的。」黑子十分苦惱,究竟該用什麼樣的字眼才能完整表達自己的想法,該用什麼樣的詞句才能真實傳遞自己的心情,「放手的話,會再也見不到赤司君的。如果、如果是因為剛才的話,我不介意的,赤司君想做多少次都沒關係。我……不要、赤司君離開。」
黑子努力鼓起勇氣,「我、想要赤司君,想要跟赤司君一直在一起。」
由於低著頭,黑子呼吸、談話間,從口鼻吐出的溼熱氣息正巧噴打在赤司的敏感點上,體內的熱度又提升一個檔次。
作者的話:
這是連肉湯都算不上的渣渣(哭
想當哲也的生賀卻遲到了(再哭
是說這根本就是赤司司的福利吧(遠目
祝黑子君遲來的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