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erybody Hurts Someday

Chapter 1　葉與花

　　黑子家的廚房，一名淺藍色長髮的女性正在準備晚餐，打算為自家出去練習了一下午籃球的孩子好好補一補。

　　算算時間，那孩子也該回家了吧！

　　孰料，黑子蘭等來的不是鑰匙打開大門的聲音，而是門鈴被按下的叮咚聲響。

　　奇怪了，這個時段除了小哲還有誰會過來？而小哲有鑰匙會自己開門的，還是說那孩子太興奮，忘記帶鑰匙了嗎？

　　關閉瓦斯爐火，黑子蘭擦乾雙手走到門口，透過貓眼確認是誰找來。

　　是一名長相清秀的少年，值得一提的是，這名少年擁有一頭如火焰般艷麗的紅色頭髮，以及與頭髮同色的雙眼。

　　這位一定就是小哲經常提到的赤司君吧！

　　黑子蘭很放心地打開大門，不料卻看到自家孩子是被赤司君揹回家的，「赤司君？常聽小哲在家提起你，我的孩子怎麼了嗎？」

　　「黑子阿姨，您好。我是黑子的隊長，赤司征十郎。」即便對方認識自己，赤司還是禮貌性的自我介紹，單刀直入地說明黑子身上發生的事，「黑子似乎是來月經了。」

　　「什麼？！」黑子蘭還以為她的孩子這輩子都不會來月經了，畢竟是那種體質，再加上完全沒有發育的跡象。

　　黑子蘭很快地找回冷靜，再怎麼說自家老公都是那麼不科學的存在，相較之下，自家孩子毫無徵兆的來大姨媽也沒有那麼驚嚇。

　　看赤司君十分緊張自家孩子的樣子，黑子蘭簡單盤算了下，微笑著開口，「赤司君，晚上有既定事項嗎？」

　　「不介意的話，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吃晚餐如何？」笑瞇瞇地給出威力強大的一擊。

　　「！！媽、媽媽？！」黑子忘了自己直到剛才都害羞到整張臉埋進赤司背部抬不起來，驚慌失措的瞪大眼。

　　「赤司君辛辛苦苦的把你一路揹回來，小哲要這麼沒禮貌的趕人家走嗎？」

　　黑子蘭不提還好，一提起被赤司君揹回家，好不容易漸漸無視這件事的黑子果斷的不好意思了。

　　看到黑子展現不同於學校中為了降低存在感而越來越少見的各種生動表情，赤司很愉快的彎起嘴角，「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自己並不急著回家，稍後打通電話向管家知會一聲就好。

　　更何況，自己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問黑子。

　　黑子蘭領著紅髮少年來到客廳，「啊啦，赤司君，麻煩你坐一下等我們囉！想看書或電視都別客氣。」

　　「那個……赤司君要不要沖個澡？」既然赤司君到她家作客已成事實，黑子半放棄的提出建議，「赤司君沒帶換洗衣物吧？不介意的話，請用我的。」

　　「先謝謝妳了，黑子。」有輕微潔癖的赤司也不推辭，爽快的同意，不過……「黑子妳的衣服不是女裝嗎？妳確定有我可以穿的衣服？」眼帶懷疑。

　　「我沒有女裝真是不好意思，不過如果赤司君想穿女裝的話，我想我可以拿媽媽的衣服給你。」黑子面無表情地還以顏色。

　　「那我可敬謝不敏。」赤司輕巧迴避掉女裝問題。

　　「那真是可惜了。」

　　在這一來一往之間，他們已走進黑子的房間，跟赤司認知中的男性房間不同，房間很整潔，以白色與淺藍色為主調，就跟黑子哲也這個人一樣，書桌放置在窗前，窗台擺了幾盆小盆栽，還有佔據了一整面牆的落地大書櫃，放滿各式各樣的小說。

　　「赤司君就用我房間的浴室吧！我去用媽媽那邊的。」黑子彎下腰從衣櫃中取出一套便服，「毛巾、沐浴乳都在浴室裡，還有需要什麼嗎？」

　　「這樣就好。」赤司接過衣服，直接踏入浴室。

　　黑子目送赤司關上門後，才離開房間。一出房門就看到自家母親站在走廊上等著他，雙手抱胸，一臉嚴肅。

　　黑子蘭歛去掛在臉上的溫柔笑容，視線銳利，緊緊注視另一雙與之同色的眼眸。

　　黑子明白，一旦看到黑子蘭擺出這副表情，意謂著此刻的他不是以小孩子的身分，而是被自家母親當作對等的大人看待。

　　「小哲，赤司君對你來說，是什麼樣的人？」

　　籃球部部長？總是學年第一名的很厲害的人？不，母親想知道的不會是這些膚淺的東西，而是更深入的、更單純的……

　　「赤司君是……發現我的人。」不只是發現我的才能、讓我能站上球場而已，而是在各種意義上能發現我、看到我的人。

　　黑子用同樣嚴肅的態度、極為認真的回答這個問題，「就像爸爸一樣，」能不受媽媽薄弱的存在感影響，「是發現媽媽的人。」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不論是能發現媽媽的爸爸，或是擁有同樣低存在感的媽媽，都還是會偶爾看漏我的存在。

　　就算是常常一起練習的青峰君也會被嚇到，但是赤司君、也只有赤司君，無論如何都能在我出聲之前就看到我，能夠一眼就發現我。

　　「這樣啊……」是很重要的人呢！

　　黑子蘭放柔表情，慈愛的看著她的孩子，「既然是那麼重要的人，必須好好說清楚才行呢！」深深的、深深的看進黑子眼底，在本人都無法察覺的深處，黑子蘭看到埋在土壤裡的名為戀愛的果實，悄悄的、悄悄的，甦醒過來。

　　只差一個契機便能破土萌芽。

　　稍微有點傷心呢！辛苦養大的孩子這麼快就被拐跑了，不過好在小哲現在還不明瞭自己的感情，在兩人都察覺這份感情，並願意為此傾盡所有之前，就先維持這樣，不點破吧！

　　「好好向赤司君解釋清楚吧！關於“葉”的事、關於“花”的事。」溫柔的看著自己無比疼愛的孩子，「但是小哲，有一點絕對不能說。關於“樹＂的事，在確認對方有相對等的覺悟之前，不能說。」

　　「嗯，在那之前無論如何都……」黑子慎重的點頭。

　　『不能說。』

＊

　　「不好意思，讓赤司君久等了。」黑子端著茶水走進房間，看到赤司正坐在他的床上，手中捧著一本小說閱讀，很明顯是順手從書架上抽出來的。

　　「一下下而已，是說我跟你借書來看，不介意吧！」說罷，揚了揚手上的書。

　　「沒關係。」他是真的不介意，雖說對象是赤司君的話介意也沒用。

　　「媽媽說，她正在準備晚餐，好了會上來叫我們。」將茶水放到兩人中間，黑子坐到赤司對面的椅子上，稍微低頭猶豫了會兒，抬起頭，帶著認真的神色注視赤司，「所以關於我的事，赤司君想問什麼盡管問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赤司闔上手中看到一半的書，熾紅的眼瞳定定注視著黑子，無法控制的帶來壓迫感，「為什麼要女扮男裝進入男子籃球部？」

　　「因為我喜歡籃球。」幸好剛才有設想過赤司君會問出什麼樣的問題以及如何回答，「然而帝光沒有女子籃球部，於是只好加入男子籃球部。」因為男籃的光芒風采太盛，女籃在那之下根本無法生存。

　　「另外，我嚴格來說並不算女扮男裝，因為我出生時沒有性別，也就是所謂的無性人。」深呼吸一口氣，黑子認真看著赤司的雙眼，問心無愧地承受赤司的壓迫感，眼底是堅定的光芒，「關於這點，赤司君願意聽我說完一個故事嗎？」

　　「說吧！」赤司右手支著下顎，被掀起了好奇心。

　　「這是從爸爸那邊流傳下來的故事，也是真實發生過的故事……」黑子的嗓音清越但不尖銳，比起其他男性沙啞粗糙或女性嬌氣尖細的聲音更合乎赤司胃口，輕柔的、述說一個真實發生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這個世界上除了人類之外，曾經存在過一支外貌與人類相同的高等智慧種族，葉族。

　　「葉族是充滿色彩的種族，個個有著色彩明亮燦爛的頭髮與眼睛，以及驚人的美貌。另外，葉們的壽命都很長，能活上近千年。葉族生性善良溫和，一切負面的感情想法，諸如謊言、背叛、復仇、陷害、陰謀……等等，都不曾出現在葉族身上，他們會憤怒哀傷、有各式各樣的情緒，但唯獨不會憎恨。

　　「為了讓這樣過於單純的種族能生存下去，葉族每隔一段時間，大約數百年，都會誕生幾名守護者，這樣的守護者被稱作，花。

　　「花分為公花與母花，公花負責戰鬥，母花專司治療，母花的身形會比公花壯碩，因為在大自然中，撫育孩子的那方通常身形較為壯碩強健。花的壽命沒有極限，除非意外死亡，花們會永久不老的活下去。花們的長相也與葉們不同，葉除了身形纖細、五官姣好外，與人類沒什麼不同，而花沒有任何性別特徵和所有生殖器官。

　　「在精神層面上，不同於葉們有各式各樣的感情，花有感情上的缺陷，尤其是公花，一旦事關非守護不可的葉族，公花都會有強烈甚至過激的情緒起伏。換言之，除非牽扯到葉族，不然公花不會對任何人事物感興趣，也不會有情感上的波動。

　　「由於公花感情上的重大缺陷，即便母花在情感上較接近人類，花也無法如同這世上大多數生命一樣，藉由公母交配結合來產生下一代。因此，相較於葉族經過千萬年來的通婚、結合，血脈被徹底稀釋，導致除了外表更精緻一點、壽命稍微長幾年，跟普通人類相比已經沒有差別，花的長相仍維持著千萬年前的樣貌。

　　「聽父親說這世上僅有大約五十名左右的花，分布在世界各地，比起留有葉族血脈的人類多不勝數，花的數量真的十分稀少。這也是花無法藉由公母結合來繁衍下一代，只能由自然誕生來增加數量的結果，雖然誕生的方式、規律不詳。」

　　「所以？這跟你女扮男裝有什麼關……」難不成……！赤司覺得自己好像抓到了點頭緒。

　　「父親是花，公的花。」黑子很爽快地承認了，「我是公花與人類結合而誕生的混血兒。」

　　「可是妳方才不是說公花無法繁衍後代嗎？」赤司嚴肅的看著黑子。

　　「公花並非沒有生育能力，而是無法理解何謂與異性結合繁衍後代，更沒有這方面的需求或慾望。」黑子詳細說明原由，「父親則是由於自身經歷特殊，擁有比其他公花更豐富的感情，可以說是公花中的異類，所以能愛上母親並且生下我。至少正常情況下，要其他公花理解何謂戀愛以及愛上某人，是窮極一生都不見得能辦到的事。」

　　「至少到今天發育為止前，我的身體特徵都偏向公花，所以就某些方面來說，我是男性沒錯喔！當然要加入男子籃球部。」狡黠地眨眨眼，黑子笑的像隻偷腥的貓兒，「據說在我之前從未有過混血兒誕生，所以我到底該算是公的還是女性，爸爸和媽媽都很困擾呢！」因為有著公花的外表與人類的能力。

　　「……」對於如此超出常識的認知，饒是赤司一時之間也接受不能。

作者的話：

先把背景交代完畢

接下來的情節就比較好懂了

畢竟看過"公華"的人真的好少...(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