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erybody Hurts Someday

Chapter 2　溫暖

　　正當兩人一個不知道該為這前所未見的情況說些什麼，另一個等待著對方開口而相看兩無言的時候，黑子蘭從樓下傳來的聲音解除了兩人的尷尬，「小哲、赤司君，吃飯囉！」

　　「來了，媽媽。」黑子應了一聲，起身收拾兩人使用過的杯子，「赤司君，一起下去吧？媽媽的手藝很好的。」

　　「好。」赤司站起身，拿過黑子手中的杯子，然後兩人一起走下樓。

　　餐桌上已經擺好一桌的飯菜，還沒坐定位就聞到香味，賣相也十分好看，由此可見黑子蘭手藝之好，不是黑子的誇飾。

　　赤司接受度大，心理適應能力也強，在落坐後便把心態調整過來，此時正與黑子蘭相談盛歡，聊著黑子在學校發生的事。

　　「欸？原來小哲在學校還發生這麼可愛的事，沒能拿相機記錄下來真是太可惜了。」黑子蘭掩著嘴角輕笑。

　　「既然如此，以後我會記得多拍一些照片的。」赤司微笑回應。

　　對於黑子來說，看著自己的黑歷史被一件件掀出來絕對不是什麼有趣的事，很鬱卒的悶頭扒飯，把『逃避』這兩個字發揮的淋漓盡致。

　　讓她這麼鬱悶的不只黑歷史全被掀出來，還有……「黑子，你吃的太少了。」

　　赤司十分不滿的看著黑子的飯碗，十幾分鐘過去，碗內的食物根本沒減少多少，他可沒忘記揹她回家時，那以十三歲發育中的青少年來說太輕的重量，更別說黑子可是他重要的部員，體力不足的原因是食量太小什麼的，可是不被接受的的，「應該不用我提醒你吧？黑子。關於你的體力是墊底的這件事。」

　　你不是正跟媽媽聊天聊的很愉快嗎？！為什麼還能注意到我吃了多少！？

　　黑子心中的小人默默的撓牆，苦著臉在赤司的視線下小口小口的努力往嘴裡多塞點食物。

　　媽、媽媽……。黑子一臉快哭出來的向應該站在自己那邊的女性求救的眼神。

　　可惜自家母親對此視而不見，或者根本沒注意到。

　　黑子蘭先是對自家三催四請、就算拿把刀架在脖子上也不願多吃點的孩子此時的舉動感到訝異，繼而轉為一臉欣慰的微笑，「小哲這孩子從以前就吃很少，又固執的怎麼勸都沒辦法讓她多吃點，現在小征能讓小哲多吃點，真是太好了。」

　　好感度短時間內三級跳，稱呼已經從赤司君變成小征了。

　　「黑子吃得這麼少……不會對身體有影響吧？」赤司關心著黑子的身體，如果是一名文藝少年也就罷了，反正也不歸他管，但她現在是他的籃球部的成員，而且作為一名運動員，體格實在是單薄瘦小的過份了。

　　「應該是沒有影響啦！以前到現在都是小鳥胃，也沒看這孩子身體出問題，應該是遺傳到他父親的血統。」黑子蘭倒是沒對黑子的小胃口太擔心，所以在對上赤司不解的目光後，先是一愣，才恍然赤司的疑惑，「啊，小哲沒說嗎？花只喝水就能活下去，不需要進食。花如果要勉強進食，也只能吃一點點清淡的飲食，太油膩或量太大都無法消化，不過在小哲身上，表現出來的只有食量小和口味偏好清淡而已。」

　　「既然黑子身上出現人類女性的特徵，代表她身體還是偏向人類，所以必須多吃點。」一回生，二回熟。被驚嚇過一次的赤司很快接受花只喝水的設定，然後就黑子現在的體質發表意見。

　　媽媽，不可以！別聽赤司君的意見，快拒絕！

　　黑子在心中拼命吶喊。

　　「說的對，小哲要多吃點喔！」今天的黑子蘭是注定要讓黑子失望了，非但不拒絕還滿臉贊同的為自家兒子夾菜，同時下一句話把黑子打入更深的餵食地獄：「可惜在學校的時候管不到，很讓人擔心呢！如果小征願意幫忙的話再好不過了，小哲自己也不希望自己在最喜歡的籃球打到一半時體力不支吧！」

　　不，體力不支什麼的，讓我下場休息一下就好，不需要增加飯量，真的。更何況因為吃太多導致消化不良而影響到籃球部的訓練就不好了。

　　「就交給我吧！我會幫忙盯著黑子多吃點。」赤司微笑著做出承諾。

　　「那真是太好了，不過不會麻煩到小征吧？」不，赤司君很忙的，不勞煩您了，真的。

　　「黑子阿姨不必這麼見外，小事而已，不會麻煩的。」媽媽，拜託您見外一點。

　　「謝謝你，小征。」不……大勢已去。

　　黑子‧三言兩語就被自家母親賣掉的只需要喝水就能活的花‧哲也，確定陷入每日中午的餵食地獄無誤。

　　黑子鬱悶的戳著自個兒盤中的菜，在戳到面目全非之前慢吞吞的把飯菜送到口中，敷衍的咀嚼了幾下然後非常不情願的吞下去。

　　「多咀嚼幾下，以免消化不良。」赤司的聲音適時地在黑子把食物吞下去前響起，黑子下意識地照做，卻不想食物已有一半經過喉嚨，兩相衝突的指令害她差點哽到，大聲嗆咳著。

　　赤司遞了杯水給她，輕拍她的背平緩她的氣息，「吃慢點。」語帶笑意。

　　赤司君是惡魔！也不想想這是誰害的！

　　好不容易平安把食物嚥下喉嚨的黑子忿忿地想。

　　「小征和小哲感情真好呢！好到媽媽稍微有點吃醋了。」看著兩個孩子的互動，看著自己孩子極為少見波動較大的表情，黑子蘭手肘撐在桌面，右手扶著臉頰，眼中盛載滿溢出來的溫柔笑意，那是屬於一個母親的溫柔。

　　太好了，小哲。能夠交上這樣一個打從心底重視珍惜自己的朋友，能夠擁有一個讓自己願意付出一切的重要之人，真的是、太好了。

　　＊

　　不知不覺間，晚餐結束時已經超過八點，有鑑於時間太晚，黑子蘭基於安全性顧慮提出留宿邀請，而赤司基於禮貌第一反應便是婉拒。

　　「就算再怎麼厲害能幹，小征都只是個孩子，這麼晚還一個人在外行走太危險了。」黑子蘭臉上是溫柔的笑容，但眼裡是不容反駁的堅定，「小征還是孩子，不用逞強也沒關係的。」

　　說不出口。

　　由於黑子蘭的一席話，『家裡有司機，可以拜託司機接送』這種事完全說不出口。

　　因為……這裡真的、好溫暖。

　　比起那個冰冷的、無法被稱為家的『家』，這裡真的溫暖到讓他不想回去。比起那個冰冷的地方，這裡真的溫暖到幾乎讓他灼傷。

　　他已經很久沒感受到這種溫度了，自從母親去世之後，父親只會不停的拿『赤司』這個姓氏要求他，要求他一切做到完美，再沒有人這樣不帶任何目的的關心他。

　　他已經……寂寞太久了，就讓他在這個溫暖的地方多待一陣子，貪戀不屬於自己的溫暖吧！

　　於是這次，赤司沒再多做考慮，順從內心的渴望留下來。

　　晚飯過後，赤司主動攬下洗碗的工作，黑子一併站到流理台前協助赤司的工作，畢竟讓客人一個人幹活有違黑子家的家教。

　　以碗盤碰撞的輕微叮咚聲為背景，兩人安靜的專注在手上的工作，沒有任何交談，卻異常默契的分配好各自的工作，不起一絲衝突，紅色與藍色的兩顆腦袋湊在一起的景象十分和諧，沒有人開口也不是尷尬的沉默，而是一種更靜謐柔和的氣氛，彷彿是兩人天生的相處模式。

　　赤司對這樣完美的默契隱隱有點心驚，但內心深處更多的是喜悅，很高興能有個人跟自己相處得來，和綠間那種理解不同，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心有靈犀的理解自己想法，更重要的，在黑子身邊他無須在意他人是如何看待自己，他終於可以自由的做回自己。

　　不單只有洗碗的時候，當黑子做學校開的功課時，赤司就安靜的坐在黑子床沿閱讀他從黑子的書架上抽出的小說，並在黑子偶爾遇到難題時給予協助，兩人之間的相處同樣和諧的不可思議。

　　當赤司擦著濕漉漉的頭髮踏出黑子房間的浴室，看到已經洗完澡的黑子一手拿著一個馬克杯走進房間，裝著先前詢問過他要不要喝的牛奶。

　　那群身高超標的傢伙通通去死一死算了！遞出馬克杯的黑子和接過杯子的赤司不約而同冒出同樣的想法。

　　赤司隨手把他的那杯牛奶放在書桌上，嚴肅地盯著黑子還滴著水的頭髮，「黑子，擦乾頭髮，不然會感冒。」

　　「這樣比較舒服，」黑子微微鼓起臉頰反駁，「而且才不會感冒。」

　　「黑子，我說的話是？」微笑。

　　「……絕對的。」任命拿起毛巾擦頭髮

　　「過來。」赤司擦乾自己的頭髮後向黑子招手，然後在黑子驚訝的眼神中拿起黑子頭上的毛巾仔細地擦拭黑子的頭髮，「今天特別優待。」

　　黑子的耳垂泛紅，努力忽略頭髮被人觸碰而產生的感覺。那種癢癢的、彷彿心尖上有隻小貓在撓啊撓的感覺。

　　「說起來，黑子你家有客房嗎？」結束手上的動作，赤司冷不防地詢問。

　　「沒有，家裏沒有設置客房。媽媽好像也忘記這回事，也不好在這個時候拿這件事去打擾媽媽……」被赤司一提醒，黑子開始煩惱赤司君今晚要睡哪裡，「不然赤司君睡我的床上，我打地鋪吧！」

　　赤司有注意到，儘管天色已暗，還是看得到黑子家有特別大的院子，而相對的，房屋面積被壓縮，比鄰近住戶來得小許多，當然沒有多餘空間設置客房。

　　「不行，女孩子月經來的時候不能著涼。」他剛剛趁黑子去洗澡時用手機上網查詢女生不方便的時候應注意的事項，其中就包括注意保暖這一項，「我去睡沙發好了。」

　　「不可以，怎麼可以讓客人睡沙發？赤司君睡我房間就好。」黑子非常堅持。

　　「折衷吧！妳睡床上，我打地鋪。」態度強硬。

　　「好吧。」黑子眨眨眼，決定各退一步互相妥協，更別提當他的隊長用上這種語氣時，代表他沒有第二種選項。

　　「黑子，身為女孩子，隨便讓男生睡在同一個房間是不好的哦！」看黑子這樣完全無防備，赤司微微嘆了口氣，黑子阿姨也真是的。

　　「咦？是這樣嗎？」黑子歪著頭，啜了一口牛奶，然後為這加了香草的牛奶幸福的瞇起眼睛回應，「我以前都是被當男孩子養大的，因為爸爸說我是公花，雖然不知道爸爸為什麼這麼肯定，但既然沒人比爸爸更了解公花，那麼爸爸確信我是就是。」

　　「下次可不能這樣沒有防備。」赤司苦笑著，伸手撫摸黑子的頭髮，淺藍色的髮絲又細又柔順，令他愛不釋手。

　　「是，我知道了。」黑子順從的低下頭，用瀏海遮住微微泛紅的臉頰，接著以加上一句，「但是……因為是赤司君，所以沒關係的。」音量非常細小，一不注意便會忽略，然而確實的、傳入赤司耳裡。

　　黑子不知道，赤司的心跳為這些話漏了一拍。

作者廢言：

赤黑醬之間終於有點粉紅色的氣氛了（欣慰

不然這篇都快變無ＣＰ文（眼神死